EPS外密研讨班 |母亲的低吟:声音、身体与反逻各斯
-EPS外密研讨班- 2023年11月 母亲的低吟:声音、身体与反逻各斯 意大利著名女作家艾尔莎·莫兰黛的 […]
意大利著名女作家艾尔莎·莫兰黛的最后一部作品《埃拉切利》讲述了一段非同寻常的寻母之旅。主人公马努埃尔从米兰出发,踏上前往西班牙的航班,只为追寻母亲的踪迹。这段旅途之所以特别,是因为母亲埃拉切利已在四十年前逝世于二战爆发前夕的罗马。安埋母亲尸骨的公墓,早在当年的战火中灰飞烟灭。为与母亲重逢,马努埃尔不得不前往安达卢西亚——母亲的出生地。主人公的旅途被回忆侵袭,昏沉之间马努埃尔好似嗅到了埃拉切利唇齿间的气息,触摸到她肌肤的纹路,迎上了她低垂的目光,他也再一次听到曾经母亲怀抱着还是婴儿的他时的喃喃低吟。母亲曾用西班牙语哼唱歌谣。时至今日,西班牙语对马努埃尔来说不再是一种可理解的语言,而是某种只可辨析其韵律与节奏的特殊声音。而这声音内嵌于母亲的身体之中,亦承载着马努埃尔生命原初的张力,并将指引他穿透历史的残酷。
莫兰黛为何书写母亲的声音?在西方哲学传统中,语言作为法则本身,其符号的内核指向“普世性”与“同一性”;与之相反,声音作为盛放“个体性”、“独特性”与“多元性”的载体,反而变成了不可认知的存在。同时,在父权话语体系中,理性、精神、超验性等与语言相关的体验通常被认为本质上是“男性的”;而冲动、物质性、惰性、内在性等与身体相关的经验又被认为是“女性的”。人类发出声音,需要气息经由肺部穿过胸腔与喉头的声带发生共振,再经由口腔发出,因此声音的本质即为肉身的产物,同时它又指向身体本身。如果说语言是一种自在的、不需要他者的、不断重复的、压倒性的言说,那声音便是一种关系性的纽带,它连接身体的内与外,并以不可捕捉、不可复制的形式流转于不同的身体之间。正因如此,声音总是被归于女性,并被认为是对语言的扰动。由此,在形而上学传统中,逻各斯是绝对无声的理性与语言系统,是独特性消解的场域。
汉娜·阿伦特曾经论述人的境况时说:独特性使每一个人成为区别于其他人的存在。由此说明,人之为人的必要条件,即是其自身不可磨灭的异质性。在纳粹德国和法西斯意大利这两个极权国家里,符号统治肉体并将其同质化,声音的维度被完全边缘化。不被听见的,除了悲恸的哀泣,凄绝的呼喊,还有缠绵的低吟,细碎的呢喃,以及享乐时情不自禁的轻叹。而埃拉切利的低吟穿过血与火、穿过死亡,重新回响在马努埃尔的耳边。西班牙语,母亲的语言,只有声音与律动、却没有符号的语言,流淌过母亲的身体,重新滋养中年马努埃尔枯竭的生命。埃拉切利的低吟,女人的声音,刺透历史的谎言和威权的叙事,带领马努埃尔在破碎的记忆中重新拼凑出一部个人的史诗,以此作为一个人对寂静宇宙的回答。

索邦大学意大利文学在读博士巴黎第八大学精神分析在读硕士
时间:11月26日 星期日19:00—21:00腾讯会议:186 817 819